淮左

[Inception][EA] A Lover Like Arthur

—上一更—


33

Eames后来联系到Cobb的时候,话题很自然地就滑向了导致他们分别的那次任务。他简要地向前筑梦师讲了大致过程,但拒绝透露自己从伊斯坦布尔逃出来的细节。伪装者眼底带着难以忽略的青色阴影,一脸的疲倦,在烟熏雾缭的小酒吧里,沉默着摇了摇头。

他不想把Arthur和CIA的人有关系的事情透露出去。

Cobb看了他一眼,不再追问,将手里的杯子举起来,喝了一大口味道寡淡的啤酒。

事实上,Cobb也不是太关心这个过程, 对他来说,确认Eames还活着,这就足够了。

筑梦师退出这个行当,在洛杉矶定居后,他们见面的机会并不多。Eames偶尔路过这座天使之城的时候,他们会约定在当地某个还算让人舒服的小酒馆里一起喝一杯。

在某些方面来说Cobb与Eames是非常相似的人,不同的是,Cobb愿意为了Mal收敛,尽量不做个混蛋,Eames显然缺少这些方面的束缚和顾虑。

酒意正酣的时候,Eames会忍不住向Cobb打听Arthur的情况。伪装者把自己的真实表情掩藏在昏暗朦胧光线造成的阴影之中,隔着空气、酒精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放纵自己去触碰前哨的存在。Cobb盯着他看的样子有点疑惑,Eames转开视线掩饰性地拿起酒杯。他自己也感到疑惑,在伦敦发生的不快理应是某种终结的信号才对,Arthur也配合地不再出现在他面前,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Arthur的情况。

Cobb喝了一口酒,简要地叙述了他所知道的Arthur的近况。Cobb不打算深究Eames的目的,他猜这是所谓的分手期前男友心态,确认对方过得也不是那么好之类的。

 

34

那时候Eames就知道Mal在怪他。毕竟他同Cobb的会面地点并不是在完全不适合女士们的地方,而Mal从没陪Cobb出现过。

可这又怎么能怪Mal呢。

那段时间Arthur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原本就清瘦的青年看起来却日渐憔悴和沉默。Mal知道单飞之后的日子对于年轻的前哨来说稍显艰辛,但远不至于把他折磨至此,某个再也不在他嘴里出现的名字,才是真正让他改变的原因。

Mal对Arthur的关爱之心远超普通的合作伙伴,那些不言自明的情意让Cobb和Eames一度感到某种真正温暖抚慰的愉悦。他们会交换一个眼神,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看着Arthur因为Mal柔软而令人难以抗拒的关心露出越发乖巧服帖的姿态。

这个热情浓烈如同法国玫瑰的美人儿一直是这个临时团队里最温暖和亮丽的一抹颜色,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爱人,男人们都心甘情愿地为她做任何事。

所以,当年,Eames清楚Mal会因为Arthur怨恨他,但伪装者无法为此介怀。

而在Mal如同失去翅膀的蝴蝶一般坠落后,Arthur也非常清醒地知道,出现在Cobb梦境里的黑衣女人绝不会是真正的Mal,他的Mal怎么可能明知道他一向畏惧痛感还要朝着他的大腿开上一枪。

 

35

在伦敦与Arthur不欢而散的时候,Eames并没有意识到与前哨的重逢会在阔别六年之后。而六年后,在一场诱惑非凡又惊险万分的任务之后,他才能鼓起勇气重新来面对Arthur。现在他们就像是一对熟悉的陌生人一样,需要从两条相交线最早汇合又开分的那个结点开始,捋顺往日种种。

Eames以为这么多年过去,往事结痂,他可以无坚不摧,可现在要拔掉这把昔日插在心口的钝刀,他才发现这并非易事。

陈旧疤痕揭开后,曾经激流在胸口的情绪凝成顽固的石块,时间冲刷磨去了那些尖锐的棱角,却带不走它,疼痛在新鲜的空气里源源不断。

有时候Eames不得不怀疑,Arthur到底爱没爱过他。伪装者难得会踌躇,但前哨就是有本事让他变得多愁善感起来。Eames忍不住怨恨,这么多年,Arthur从没主动联系过他。他知道Arthur一直和Cobb、Mal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却从没听Cobb说起过一次“Arthur前段时间问过你最近怎样”这种话。而Eames就算会向Cobb旁敲侧击Arthur的近况,也从不肯承认自己还在乎Arthur。

这是一场幼稚的较量,Eames知道自己赢不了,却也绝不愿认输。

 

现在,Eames知道自己无法再去计较输赢,如果他想要回Arthur的话。

 

————

 

36

Eames看着Arthur的手指,它们在桌面上缓慢地、有节奏地敲击着。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深色的桌面上显得秀色可餐,但它们制造出的声响却让Eames觉得煎熬。

 “所以,”Arthur开口,看着伪装者,声音平静不带任何起伏,“你是说,这都是我哥哥的错。”

Eames看着那双深色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它的主人的情绪。只可惜,时间在锤炼了Arthur身为前哨的职业技能的同时,也赋予了他另一层钢铁盔甲,他不再是当年那个单纯得让Eames一眼可以看出他的喜怒哀乐的年轻人了。Eames吸了口气,在椅子上坐直,“我想,无法否认,Levitt警官是我们都需要去面对的一个事实。”

前哨发出一声嗤笑,Eames感到自己的喉咙发紧。

“听着,Arthur,”Eames前倾,从一侧握住了Arthur搭在自己大腿上的那只手,前哨的指尖冰凉,Eames忍不住攥紧了它们,“我清楚我做过的混账事,我们在那段关系里,各有亏欠,你能不能……”

 “Eames,”Arthur打断了他,“你知道,一段感情里,最可怕的伤害是什么么?”

Eames看着Arthur,嘴巴开合了几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Arthur抽回了自己的手,“是漠视, Eames。”

 

————

 

37

Eames有很长的时间都在做同一个梦。

寂静漫长的走廊,黑暗包裹着一切,踩在旧木地板上吱嘎作响的声音,腐烂和微尘混合的味道,一点点往骨子里蔓延的冷,长廊尽头穿过窗棱洒落在地面上的一片光。

他走了很久都走不到那片光下,无止尽的跋涉让他筋疲力尽,却又疯狂地执着向前。这平淡无奇的噩梦困扰了他很久很久,久到对自己的猫以外的事物一向漠不关心的药剂师砸了一整瓶的硝基安定到他身上。

 “看看你的鬼样子,Eames!”如同土拨鼠镇守洞穴一样逡巡在柜台后的男人从眼镜的上方瞪视他,圆润的两颊鼓胀起来,“滚去好好睡一觉!不要死在我的店里影响我生意。”

Eames无所谓地把那个白色小药瓶揣进兜里,拖着步子爬上楼梯。在持续叨扰了一个月之后,Yusuf对睡在沙发上的Eames抢劫猫咪们的珊瑚绒毯子的行为忍无可忍,终于肯收拾出一个堆放杂物的储藏间,安顿这个赖着不走的无耻之徒。

Eames把自己摔倒在狭小房间里那张勉强比旧沙发舒服点的床上,从白色塑料瓶里倒出几粒药片,塞进了嘴巴里。

 

38

Cobb家的两个小崽子出生的时候,Eames都没能赶去庆贺。一半是出于频繁辗转在各个城市里的任务,一半则是因为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Mal和Arthur,但他的礼物总会在滞后的一个星期出现在Cobb家的邮箱里。Mal拆开包裹,看着那些昂贵的婴儿用品 和 Eames送给她的丝带、香水之类的东西,Cobb从后面搂住她的肩膀,亲吻她的面颊。Mal回头亲吻丈夫的嘴唇,不再去管那些礼物是从哪个城市寄过来的,它们被没有差别地和其他亲友送来的礼物归置到了一起,等待在合适的时间被使用。

Arthur在Phillipa稍微大一点的时候成了小公主最珍爱的个人物品。是的,这个比她的母亲还要有主见和霸道的小姑娘已经单方面将年轻英俊又温柔的前哨据为己有了。Arthur纵容她,就像他无法拒绝Mal的关心一样。前哨对于渺茫的未来难存希冀,Cobb和Mal的女儿在他心里同自己的女儿也没什么区别了。

小Jamie出生之后,Arthur的生活终于可以变得游刃有余了。前哨积累了足够的口碑和财富,甚至以一己之力将能力卓越的前哨们的身价推到了行业高峰,那些慕名而来的中间人为了任务完成率和足够的佣金,开始对这位年轻的从业者谄媚而恭顺。

但Arthur开始感到厌倦了,他考虑再过五年,最多五年,他就退休。尽管以他的年纪和能力来说,退休实在言之过早,但他想试着过一过平静的生活,像是Cobb夫妇一样,过一种简简单单的日子,即使他没有孩子和爱人。

但人大概都是贪婪的,尤其是享受过某种极致和肆无忌惮之后,很难再从平静的生活里获得满足。

 

39

Mal的死讯传来的时候,Arthur整个人都是震惊而麻木的。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鸣响撞击着他的鼓膜和颅腔,鼓噪着他的心脏,让他难以做出任何反应。

燃到一半的香烟灼痛了他的手指,他手忙脚乱地把它按熄在桌上的烟灰缸里,手机话筒里Cobb焦灼的声音一直没有停止,这个刚刚失去妻子并且通缉在逃的男人落魄得一塌糊涂。

Arthur机械地报出了自己的安全屋的地址,Cobb道谢之后匆匆挂掉了电话。

Arthur握着手机坐在椅子上,木然地看着手里的通讯机器。过了不知道多久,他猛地站了起来,想要再打回去问个明白,这时候他才想起来Cobb应该是用一次性手机打给自己的,现在那个廉价的机器大概已经躺在路边不知道哪个垃圾桶里了。

Arthur咬着牙把手机砸了出去,脆弱的电子设备撞上墙壁应声崩裂成几块,残骸撒了一地。

Arthur抱着脑袋颓然地坐到地上,湿润的水迹从捂在脸上的双手下流出来,沾湿了他瘦削的下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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